为进一步传承和弘扬“无私奉献、艰苦奋斗、团结协作、勇于创新”的热科院精神,在新中国成立75周年、中国热带农业科学院成立70周年之际,海口实验站以“忆往昔”为主题,对老同志进行访谈,充分挖掘老专家、老军工、老知青、老生产先进分子的事迹,帮助广大党员干部职工和青年一代深入了解我院发展历程,增强建设热科院的“主人翁”意识。
通过老同志深情讲述那些年那些事,激励广大党员干部以他们为榜样,接过前辈手中的接力棒,传承宝贵的精神财富,为中国热科院高质量发展凝聚磅礴力量。
让我们一起感受他们忠诚、勇敢的热血青春——
顾萍:“我的荣誉是组织给予的”
我今年80周岁,退休前是试验场三队队长。我老家在江苏南通,爱人以前是退伍兵。为了响应国家号召,1960年3月18日,我随爱人陈汉才从老家坐拉牲畜的火车到海口,再从海口坐拉木材的卡车到儋州的东风农场(现在的侨植农场)石灰场。在东风农场干了3个月,主要工作是砍柴、打石头、烧石灰等等。3个月后,我们被安排到那大军屯去修水利。当时给每个人定了具体任务量,每人每天1立方,要自己挖、自己挑。正值国家新中国建国以来经济发展和群众生活最困难的时期,条件很艰苦,周边都是荒山野岭。我们住在当地农户家里,9个人住一间房。房子是茅草盖的顶、芒草围的墙,用木条铺起来当床板。大家吃不好、睡不好,没有医疗保障,很多人在那段时间都病倒了。但是为了建设海南,没有人喊苦喊累、畏难退缩。
1961年,我被调到两院联昌一队当割胶工人。由于工作认真负责,割胶技术好,不久后,大家投票选我当割胶辅导员,后来又被票选为副队长主管橡胶生产工作。一队较为偏远,离两院院部有近10公里的距离,交通十分不便,上下班基本靠走路,我就这样坚持了近20年,后来为了方便小孩上中学才考虑申请调动到离家近一些的三队工作。场领导虽然希望我继续留在一队工作,但出于关心爱护职工,还是同意了我的调动申请。1981年,我被调到三队当队长。
我是三队的第四任队长,前三任队长分别是金灼修、郑胜利、俞立刚。在三队,我主管全面工作,除了抓好橡胶生产外,还要带领大家发展其他产业,如种胡椒、咖啡、鸡蛋果、竹笋和养牛等等,这样既增加职工的工资收入也增加三队的自有收入。到了1992年,三队账上有40多万元的收入,在当时可是一笔巨款啊!俗话说,钱要花在刀刃上。队里职工齐心协力赚来的血汗钱,当然是花在职工身上最为恰当。当时三队的房子是60年代修建的老房子,队里的道路是泥巴路。三队处于下坡面,每当下大雨时,瓦房漏水、道路泥泞,给大家带来很多不便和危险。经过三队党支部会讨论研究,一致同意将这笔钱用于三队基础建设,改善职工居住环境。我们用这笔钱修缮了全队21栋房子,铺上水泥路,修好排水沟和挡土墙,组织党员职工义务劳动开展环境整治,极大地改善了队内职工的居住环境和出行条件!
我在三队工作十多年,队里的工作还是很辛苦的,但有苦也有甜。队里有食堂、托儿所、卫生所,每隔一段时间会买猪来杀,改善大家的伙食;场里有时会发糕点给凌晨两三点钟起床割胶的工人当早点,每周有一两趟通勤车。有时候上级领导到三队调研,因为在外面饭店接待开销大、费时间,我就买菜回来,亲自炒菜做饭接待领导,喝的是我自己酿的地瓜酒,简单、方便、实惠,接待效果也好。
我1969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,现在党龄已经55年了。在三队一直干到1998年退休,多次受到场里的表彰,曾被推荐当选儋州市的人大代表,被推选为海南省“三八红旗手”。我取得的工作成绩离不开单位和组织的信任、爱护与培养,所有荣誉都是单位和组织给予的。今年是建国75周年,也是我们院建院70周年。祝福热科院发展越来越好,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!
金灼修:“是何康院长叫我来的”
我今年95岁,老家在儋州那大。1951年,农垦局在那大找了六七个年轻人到西联农场开垦1000多亩荒地当橡胶苗圃,培育出来的橡胶苗运到广西云南去种。当时的橡胶种子十分珍贵,有“一粒种子,一两黄金”的说法。我在西联农场做临时工,条件非常艰苦,周边都是荒山野岭。我们要开荒、整地、挖洞穴、种苗,我记得挖一个洞穴才5分钱。不久后,农垦总局需要测量当时的西华、西流、西联、西培和西庆几个农场的土地,叫我们去当测量员。以前也安排过其他人来测量,但是因为语言沟通不畅,老百姓听不懂他们讲的话,以为他们是坏人,就给绑起来了。类似的事情发生好几次后,农垦总局的领导就说一定要找会讲儋州话的本地人来做测量员,我因此进入了测量队。
测量队的工作很辛苦,每天天刚亮就出发,干到天黑才回来。每个人扛着测量仪器、工具在荒山野岭里行走,顶着烈日,冒着酷暑,还要小心山野里的蛇虫野兽。有时遇到暴雨,或者迷路了被困在山里出不来,几个年轻人就背靠背在山里过夜,以天为被、以地为床。我因为身体素质好,肯吃苦,工作表现得到了农垦局领导的肯定,就留在了西庆农场三队当队长书记,也就是现在的试验场三队。
有一次,何康院长连续好几天在三队转来转去,最后一天叫我带他再去四处转转。他告诉我,三队的土地平整肥沃,很适合栽培天然橡胶,上级已经批准将三队整体划归两院管理了,希望我也到两院工作,继续担任三队的队长。当时我是想回西庆农场去的,但他多次做我的思想工作,盛情难却,我就答应下来了。三队的任务很艰巨,一边要抓生产,一边要搞试验。当时在三队种了80多个品种进行选育,经过引种选育实验发现,有些品种不抗风,有些品种胶水产量少,有些品种容易死皮等等。后来经过不断努力,我们两院终于选育出了热研7-33-97这个高产抗风品种,这个品种生长快,开割率高,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,在热作垦区得到大力推广,进行大面积种植。
我1955年6月入党,干活从来不讲条件,毫无怨言。其他党员干部也是一样,大局意识非常强,很多工作都是党员干部带领职工干出来的。记得有一次,一块新地需要种植水稻,我们去除草犁地,深埋在土里的石头和树枝把我们的脚都刮伤了,却没有人叫苦喊累,最后把地拿下了。以前生活条件不够完善,不像现在出门可以打车,送东西还有快递员。有一次,何康院长要看三队土地的测绘数据,我从三队徒步到场机关向场长请示,得到材料后又徒步回三队。一来一回10多公里,花费了2个多钟头。
后来,我调到试验场机关生产科工作。生产科除了要管生产,还要处理当时试验场与周边农村的土地纠纷问题。当时三队与周边的抄石、马龙、红洋等队存在土地边界纠纷,闹得很凶,村民经常堵路,甚至拿刀拿枪阻挠生产和科研工作,严重影响科研试验开展,院领导和场领导很是头疼。为了做好工作,我请村长们吃饭喝酒,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请他们签订土地边界确认书。以后再遇到村民闹事,我们就拿出村长签名的边界确认书,纠纷才逐渐平息。村长们还开玩笑,说试验场只用几顿酒就将村里的土地收买了!到了1981年,根据有关政策,当时宝岛公社的金富大队、大石大队、红旗农场、红卫农场和畜牧场等实行“以场带队”,并入试验场转为全民所有制。试验场生产队数量一下子增加到30多个,管理工作任务更繁重了。
回想当年,我们工人的生活条件还是很艰苦的。口粮定量供应每人1斤/天,瓦罐蒸饭,一个小碟装几条小鱼就是一天的伙食,基本上很少吃到猪肉,只有过年过节时才杀一头猪分给大家改善伙食。现在出门有车坐,天天有鱼有肉,队里盖上小洋楼,院里建起了职工房,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太多了!希望我院新一代青年好好珍惜国家、单位给大家创造的工作、生活条件,努力奋斗,再创辉煌!
叶莲香:“我只是做一名割胶辅导员应该做的事”
我1982年11月参加工作,曾经当过老师1年多,后来是试验场生产队的割胶辅导员、统计员。记得那年,我刚生完小孩就被安排学习割胶技术。苦练了13天,参加场里举办的割胶技术比赛获得第2名,场里还给了我20天工呢!
割胶工技术有差异,要根据特伤、大伤、小伤来进行评分,评分90分以上是一等胶工,89.9-80分为二等胶工,79.9-60分为三等胶工,60分以下为等外胶工(没有等次)。根据胶工等次和胶水产量来计发工资,干同样的活,技术等级不同,拿到的工资不一样。刚开始割胶时,队里给我分配新开割的幼树。因为技术不错,伤口小、产量高,曾被其他人质疑搞小动作。后来场里检查,证实的确是因为我的割胶技术好。
当时没人愿意当割胶辅导员。辅导员要跟班作业、检查伤口,评价胶工的工作质量,所以容易得罪人,经常挨骂。队领导找我谈话,我表示坚决服从组织安排。每天凌晨3:00,我就起来敲钟叫胶工上岗割胶,到胶林里跟班作业,检查指导割胶。秉着认真负责的态度,每个树位我都要走一遍,看胶工有没有下刀、收胶,胶树有没有伤口,提醒胶工注意下刀和收刀深浅度。有时胶工请假,我就顶上岗位。在跟班作业检查中,我发现问题会用粉笔直接在胶树上一一标注出来。有些胶工不理解,我就趁晚上休息时间去胶工家里做思想工作,指导他们割胶技术。慢慢地,胶工的割胶技术提升了,收入也提高了。为了努力提高队里的割胶技术,我不断琢磨,花心思、想办法,粉笔都自己掏钱买了好多盒!不过这些都没什么,我只是做一名割胶辅导员应该做的事。
以前的胶工非常辛苦,胶水要靠人工挑。现在轻松多了,机动车直接到胶林里拉就行。我记得大家身上总是带着一块抹布,为了让收集的胶水没有杂质,每割一棵胶树都要抹一下胶杯,胶杯抹得比家里吃饭的碗还干净呢!
我1990年入党,曾被评为优秀胶工、优秀割胶辅导员。工作几十年,我最大的心得体会就是:无论做什么工作,都要勤劳肯干、用心去做。干一行爱一行,人品和心态都要好!
张丽娟:“曾经的产品加工厂很辉煌”
1975年,我在试验场十二队参加工作,1979年到副业队。我到副业队开拖拉机,后来又轮过很多岗位。副业队有很多产业,队里有缝纫机组、碾米组、榨油组、养猪组,还做酿酒、咖啡、酱油等副业。整个副业队只有两位男同志,胶果都是女同志去收。胶果收起来晒好后,可以用来榨油做肥皂水。当时肥皂水1毛多1斤,我们生产的肥皂水十分畅销,还运到广州去卖呢!
后来,场里派孙田照来管理副业队。他带头改革努力赚钱,陆陆续续把产业做起来。当时橡胶所建议我们做橡胶专用的肥料,1988年,肥料厂慢慢做起来后,副业队改名为产品加工厂。厂里的工作很辛苦,但很有发展前途。遇到生产高峰期,晚上拉来的磷肥有上千吨,都要靠我们自己来卸车。起初只有我们一家生产橡胶专用肥,所以销量很好,一年卖出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的肥料。一线工人平均每个月都有2000多元的工资,工资水平在当时非常高。我作为仓管员工资有400多元,虽然比不上一线工人的水平,但已经很满足了。产品加工厂发展得好,主要还是因为孙田照管得好。他敢说敢管,大家也服气。当时他和老董、老肖整天去外面联系业务,拉回订单就组织生产,功不可没。
到了1999年,产品加工厂实行股份制改革,由于形势和环境原因,开始走下坡路。孙田照退休了,换了几任领导,甚至承包出去,也没办法改变趋势。曾经辉煌的产品加工厂变成这样,我们感到很心痛。希望后来人吸取经验教训,把院里的企业、工厂发展好。
郭汉波:“当队领导要有规划、有办法”
我1990年8月在试验场一队当副队长,1991年当队长。一队当时有许多土地还没划给红卫队、红城队和十一队,土地面积有3000多亩。一队树位多,胶工人数有40-50人。割胶辅导员是王甲芳和吴东进,主要靠他们管理胶工。
平时,胶工凌晨两三钟起床上岗,割胶辅导员跟班作业,队领导也要跟班作业。吴健雄场长求很严,如果抓到队长、书记不跟班或不在岗,当场就撤职处理并全场通报。有一次他下队检查,到一队的时候天还黑着,看到我在林段里才放心。一队的橡胶种在山坡上,容易受到风害。每次台风过后,橡胶损失惨重。有一年,场领导亲自带领全机关的人到一队来抗风救灾,为了节省时间,中午都在胶林里吃饭。受灾情况太严重,大树小树都要人工扶。每10个人一组,大家用人拉肩扛的方式扶树,花了一个多星期才处理好,非常辛苦!
1997年,我调到七队当队长。七队是边远队,一般犯了错误的人才放到那边去,所以当时有个外号叫“劳改队”。队里有几个刺头比较难搞,经常不听从工作安排,还鼓动胶工闹事。我到队里后,采取各种各样的办法做他们的思想工作,比如有时安排他们做较为轻松的工作,或者自费买菜做饭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等等。时间一长,感情热络起来,他们就支持我的工作了。我在七队的时候,干得最顺心了!七队当时是割胶大队,有2000多亩地,树位多、产量高、效益好,胶水产量最高的时候有100多吨。有一次场里给我奖励了8000多元工资,全场最高。当时胶价涨到两万多三万元1吨,场里产量最高时一年能有1500多吨干胶,近4000-5000万元的收入!有一次,谭垂谓场长到队里调研,我开玩笑说:“谭场长,还是您运气好啊,一来胶价就蹭蹭往上涨!”他笑得合不拢嘴。
当队领导要会动脑筋,不能管太死,不然容易得罪人,职工也不听你的;也不能不管,不然工作任务完不成,要挨场里批评。队领导除了要讲信用,还要想办法调动大家的工作积极性,才能把工作做好。队里还有财务自主权的时候,有些胶工因割胶技术问题被扣钱,逢年过节我们就把扣下来的钱拿出来买猪肉,分给大家吃。其他职工就笑话被扣钱的职工:“哎呦,你们吃的是高价猪肉!”大家只是嘴上打趣,其实都很开心。场领导对我的工作很认可,经常带队参观七队的幼树管理、生产队管理和奖罚分明措施等。有一次台风过后,邱小强场长下队,看见我在现场组织作业,非常高兴。他说走了几个队,就看见我在现场指挥工人作业,要是每个队领导都像我这样认真负责,他就放心多了。
2006年,正值退场风波,场领导想把我调回一队,担任队长兼书记,还要承担统计员的工作。这时我和七队的干部职工已经建立起很深的感情,心里有许多不舍。谭垂谓场长在办公室对我说:“老郭啊,你就帮我这一次吧!”即使不愿,我也清楚必须服从组织安排。过了不久,我又被调到五队去当队长兼书记,后面又调到二队当书记直到退休。
当了这么多年队领导,我深有体会。一个好的领导要有规划、有办法,奖罚分明,不拖泥带水。一定要为职工谋福利,工作是职工一起干出来的。我当时在七队,逢年过节发福利,在职和退休职工一个都不落下!福利有大米、腐竹和粉丝等等,多得要用箩筐挑回家。后来到了五队,情况就不一样了,因为五队的收入没那么高。过年发福利,在职职工人少发大瓶油,退休职工人多发小瓶油。结果有些老同志不乐意了,到处告我的状,说没有一碗水端平。我心里有苦说不出,只能想办法发展产业挣钱。等我离开五队时,帐面上还有5万元。
我现在讲这些,可能许多年轻人不理解。其实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工作方法,找到适合当下的思路和方法,工作难题就会迎刃而解。